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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章 相煎(一)(第1页)

张义听着西面与北面的枪声越来越是激烈,只觉得这颗心仿佛是被人揪起了一样得生痛,他知道这个时候马大哥肯定已经闯入了大哥设好的圈套里,他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同志在血与火中挣扎的痛楚,每一回都是令他无法承受的悲辛,而这一切却又是源自于自己不确切的情报,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。

在这一刻里,张义觉得已经长大了许多。人就是这个样子,只有遇到了挫折,才会更快得成长。

他奔出院子,此时虽说是深更半夜里,却由于战斗的持续,所有的人都无法入眠,街道上时不时地往来着国军的士兵,有的是在运送弹药,有的是在运送伤员,瞥眼间,他看到了一小队国军士兵押着十多个俘虏从街口走过,而那些俘虏正是穿着他十分亲切的新四军的军服。这是一个令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时刻,一种从未有过的内疚之感充斥着他的身心,或许在马大哥看来,他已经是一个**,已经变节了!不管以后怎么来说,他必须要阻止这场围捕,可是如今,他又能用什么来阻止这场杀戮呢?不可能从自己的大哥那里再得到什么,他知道,此时的大哥也已经是射出去的子弹,根本无法回头了。想来想去,也不知道如何来面对,他到底还是一个缺乏历练的人,没有那么多的经验和能力来应对如今的局面,不得已之中,他还是想到了黄新远。

虽然听到张贤如实相告,张义对黄新远也有些微词,暗恨老黄不应该对自己在的大哥使绊,到底张贤和他还是亲兄弟的,多少还是有些兄弟的情义。只是,黄新远其实就一直是他秘密的上级,在十一师里,暗藏的**员应该不止他们两个人,张义只知道老黄及他身边的赵副官。但是,张义知道,这个老黄就是**在这支部队里地下组织的一个负责人,单单是他,就在这个部队里发展了不少的下线。也许,站在黄新远的角度上来说,他的野心其实是党的需要,如果这个一一八旅当真得是由黄新远来作旅长的话,那么,马文龙的这一万被围之众,又怎么可能如此得处境艰难呢?

张义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,当今之计,还是要尽快地去见到黄新远,与他说明情况,或许老黄会有办法来扭转乾坤。想到这里,他再不迟疑,直接向着关押黄新远的禁闭室而去。

刚刚来到一个街口,因为走得急,正与里面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,抬头看时,张义暗自叫苦,这个人正是特务营的营长钱雄风。

“张义?”钱营长也认出了他来,不由得惊叫了一声,他记得张义已经被张贤派人看管了起来,而看管他的人正是自己的手下。

张义扭头就跑,生怕被这个钱营长再抓回去。

钱雄风却是反应迅速,一个箭步已经拦在了他的前面,张义挥手一拳,想要将他打倒,最少也要让他闪避,好夺路而逃。他却忘记了,这个钱营长是一个打架的好手,不退反进,出拳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一筹,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,钱营长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,只一拧,已然转到了他的身后,扭住了他的胳膊,将他按倒在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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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三娃并不奇怪,他明白为什么张贤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弟弟看押起来,毕竟跟了张贤这么久,他对这两兄弟也可以用知根知底来形容了。因为张义是张贤的亲弟弟,而他也自认为张贤是自己的大哥,所以熊三娃与张义之间也一直以兄弟相称,两个人很对脾气,倒是成了一对十分要好的朋友。此时,当大崔找到他,说张义想要见一见他时,他当然很痛快地答应了。

随着大崔来到旅长的小院的时候,他们看到了锁上的门,还以为是另一个看守去解手了,把张义锁在了门里,隔着窗户喊了几声,却没有听到屋里面的回答,熊三娃便觉出了事情得不妙,一脚踹开了门,点着了灯,这才发现屋里面只有一个倒在地上还没有醒来的守卫,唤醒了这个守卫,他们才知道,张义逃跑了。

大崔不由得害怕起来,此时后悔莫及,肯定是上了张义的当。熊三娃一边安慰着他,一边和他分头去找,他相信张义不可能跑得出王家店的。

王家店只有一条街,是个并不算大的小镇子,熊三娃转了两个来回,虽然这个时候战斗正紧,街上的士兵来来往往,却没有看到张义的身影。他想来想去,一时之间也失去了主意,开始怀疑张义是不是会投向被围的**去了?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,如果就这样去见张贤,向他报告张义失踪的消息,定然会引来张贤的恼怒,不用想,大崔和那个守卫肯定不会好过,倒不如先去和自己的老乡钱营长商量一番。此时的钱雄风虽说还是一个特务营的营长,其实手上只有一个连的兵力,就守卫在旅部的外围,倒是十分明显。

熊三娃已经调到了钱雄风的特务营里,当了一个普通的士兵,他这是被降职。钱营长对他十分客气,知道不久后他还会被张贤旅长提上去,所以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兵来对待,而是让他呆在了后勤部,给了他一个看护物资的闲差。

王家店的外围打得还很激烈,所以旅部的外面也戒备森严,但是熊三娃是这里的常客,大家也都认识他,并没有阻拦,他便走了进来,可是转了一圈,却没有看到钱营长的身影,连忙问了一个连长,这才知道老钱去了禁闭室,此时那里关押着副旅长黄新远。

熊三娃想也未想,便向着禁闭室而来,刚刚来到院子的门口,便被两个卫兵挡住了去路,这两个卫兵熊三娃也认得,开始的时候,就是不放他进去,并且告诉他,这是旅长的命令。见到卫兵这样得持守,熊三娃便准备离开,随口问着他们看没有看到钱营长。这两个卫兵同时点着头,告诉他,钱营长就在里面,而且还带着排长张义进去了。闻听此言,熊三娃不由得十分奇怪,他找了半天,却原来张义跟着钱雄风跑到了这里来了,只是不知道张义跟着钱雄风来这里会是为了什么事,这里面只关着一个被张贤解职而看押的黄副旅长。想到这里,熊三娃的好奇心大发了起来,谎称有重要的军情来报告钱营长,必须马上去见他,这两个卫兵也知道无法拗得过这个有名的倔驴子,只好放他过去。

禁闭室其实是一间破烂的小土地庙改成的,里面并没有多大,只有一间屋子,三面是围墙;院子里倒是有一棵很大的槐荫树,将整个院子都罩在了树荫之下,这让人马上联想起那个“困”字,这也就是张贤为什么会把这里当作禁闭室的原因。

熊三娃刚刚走到门口,还没有去敲门,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张义带着哭腔的低叫着:“黄大哥,马大哥这一次是真得有难了,这是我大哥设计的一个圈套,我们的同志此时已经陷入了虎口之中!”

屋里然后是一阵低语,熊三娃却听不清楚。但是张义刚才的话已经令他惊讶万分,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却又听到黄新远的声音:“老钱,你到外面把下风!”